个是王琦。
他们俩就被守卫粗暴的拖了出去。
高大男子走在最前面,守卫拖住他们,冷酷的像抓住两只挣扎狞叫的猪崽,出门,下梯,穿过长廊。
走了很久很久才停下。
商船主事人努力保持镇定,艰难的爬起来,保持一个跪伏的姿态。
而王琦满心慌张,左看右看,他们想做什么?不是说不杀人吗?
面前是一排晃动的珠帘。
本应是极其安静的场面,其后却传来一阵不雅的吧唧声。
一只手从珠帘内递东西出来:“阿十,你也尝尝,以前读书的时候饿了灶上没吃的,我就拿这个充饥,可香了。”
珠帘后的女声缓而慢的叹息:“很想这个味道,也很想那些人。”
她拿的分明是船上的货,密封装箱的肉脯。
押送他们的那个高大男子双手接过,像品尝什么无上珍馐般细致。
珠帘猝然被掀起,一个极其高挑的女娘走了出来,她的双目亮若寒星,带着血与杀伐的强硬气质。
这就是传闻中,带着一支商队,用一柄尖刀将海虞纳入麾下的恐怖人物。
海虞主人。
女娘微笑道:“说说吧,我想听听家乡的消息。”
短短时间内,从梦想发财的投机者变成海匪王国的阶下囚,王琦这会儿神经高度紧绷,脑子里一片空白,哪里还想得起什么事情来。
商船主事人已经神情镇定的行礼,抬起头直视女娘。
能坐上一船主事,临危不乱那都是基本素质。
声线平稳的提起大魏近两年的一些热门大事。
作为一个合格的跑商,哪怕常年都在海上飘着,也得时时关注朝廷的一些风向,更要了解市面上的最新动态。
每次靠岸这些都是排在最前头,搜集这些消息甚至比利润分割为重要。
察言观色是他们这一行的本能。
商船主事人琢磨着方才的情景,努力从女娘不辨喜怒的神情中搜寻线索,话题也从京都转落到商线。
他说起横跨北地的巨大商贸线络,货物往来,日日不歇。
说起阔野千里的连绵牧场,青苍丰茂,牛羊肥腴,如今家家户户食荤乃常事。
说起繁荣而富裕的滁州,名为“黄薯”的饱食异植就是从此处流出,吸引来周遭城池大量的人口,哪怕城池间因此龃龉渐生,但也阻拦不住“风沙黄金之城”的美名远扬。
说起江州珍珠,美誉传于四海疆土,哪怕是沿海珠贝盛行之域,千百宝珠在其面前皆光辉黯然。
说起滋味无双的一系列盛行酒品,在海外异域的市贸中,这些几乎是硬通货,有市无价,一露头就被抢了个精光。
说起西境异邦之人借着“求学讨教”之名入魏,分明就是挑衅,不服大魏之威。
还没等他们到京都,路段中途停歇江州,一番比试下,便被文采风流又武德充沛的学子们痛击一番,全方位碾压到尘泥里,灰溜溜的原路返回。
江州学子,出了名的人人文武双修。
倒也是这两年传出的名头,好似不学文习武就会挨打落后。
商队主事人说到此处,这位至高无上的海虞主人忽然轻笑一声。
下面跪着的两人不明所以。
但这无声传达出一个信息,海虞主人对他说的话很感兴趣,可以说很满意。
说到学堂,商船主事人又提起了牧场学堂。
他并未亲身去过京都,但远在澜州也听闻了这一盛况。
“学堂位于京都城外,曾经的皇家牧场,传闻其中不教经史子集,只授畜牧农桑,广传牛羊肥美之经,稻麦丰盛之理。”
“教的是无字经,授的是聚宝盆,学到可就是传家宝。”
“牧场主既然放出这等豪言,自然也不会敝帚自珍,因而消息广传,四处兴动。”
林氏商行的小主人与楚家牧场主素有私交,自然也动身前往,去凑这个热闹。
不过陪贵人出行的仆役甚百,即便要带管事同往,排号也排不到商船主事人头上来。